鼠B沉睡了

睡前接到阿3的電話，他在電話的另一端沉默良久
終於擠出了一句︰「B仔就黎唔得啦」
我以為自己會哭，卻一直反應不過來。
我早就知道牠時日無多，如今這句話聽來很遙遠，似山谷傳來的回音。
我嘮嘮叨叨地講了好一堆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的話。
腦子裡則一直回想鼠B的點滴。

那時候，每次經過置樂商場的「八號兔」，總禁不住流連好久的一會。
觀察一群一群的小可愛，每次都很想把牠們帶回家。
有天，我下定決心買了最豪華舒適的籠子，帶走了一群裡的其中一隻。
TINA「藍莓真係有愛心嘞!揀個咁靚的籠比鼠鼠。」
我不敢回應她的讚許，因為那是鼠B的一座高等牢獄。
我「偉大」的「愛心」是一個豪華的監倉。
往後的日子裡，我偶爾會產生一陣微微的罪惡感︰牠應該屬於大自然。
然而，看到牠可愛的模樣，這種罪惡感就悄然的被分解了。

牠很愛撒嬌，悶的時候，知道有人在附近牠會把籠子咬到「格格」作響。
舉起手指作勢要教訓牠，還未碰到牠牠就向後跳，四腳朝天。
一邊仰臥還一邊「吱吱」亂叫，投訴你的欺負。
挪開手指，牠立即又撲上前亂咬，彷彿在跟你鬥氣。
蓄勢待發，等你再把手指湊上去；又沉著氣準備逃脫，就是要你撲空。
有時又會跑到二樓去亂抓，要你抱牠；你抱牠了，牠又要回家。
就是任性、就是饞嘴、就是愛玩。

也許是物似主人形，鼠B的健康向來不太好，果然壽命也就沒多長。
據說牠是睡著般死去的，阿3徹夜不眠，電燈關了又亮，亮了又關。
「你會唔會黎睇佢?」抱歉，我不敢看，我怕受不住刺激。
這一年裡受的刺激太多了，多到快要心臟衰竭。
有時候跟他講話我會抓狂。
已經夠了，請讓我休息，已沒有足夠的力氣去哭泣了。
一旦哭泣我會再度崩潰失控......不能哭出來。

內心空洞洞，腦袋亂糟糟。結果，當然又無法入睡。
心臟很重。
很重。